开国校尉 – 姥爷的奋斗 （第二篇：吕梁军区司令部通信员）

通信员、通讯员、通信兵这些貌似熟悉却又陌生的名称对于我说大概就如同“姥爷、老爷、老爷爷”对于芊芊甜甜这些华裔儿童的困扰。

在抗日根据地和之后的解放区，通讯员是类似于记者的文职人员，通信兵是架电话线（有线通信）和收发电报（无线通信）的技术兵种，而姥爷参军后的第一份工作则是通信员。单位是吕梁军区司令部*，四科。

以我们现在的理解，通信员大概类似于人型步话机的存在。在那个艰苦卓绝的年代，八路军基层部队和根据地各级政府的通信设备都难以用“简陋”来形容，因为基本上没有设备。军区的指令和决策要下达到各执行单位，大部分靠的是通信员。

如今网络上能找得到的抗日根据地老兵的事迹，很多老英雄都有过当通信员的经历。当然，这绝不表示参加八路的新兵都需要从通信员干起，而是那些年当通信员的新兵有更大的几率能活到互联网发达的今天，等到有人聆听和撰写他们的故事并发布在网上。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参军时的年龄都很小。

用世俗的功利心来衡量，通信员绝对是当时八路军部队里最费力不讨好的兵种。司令动动嘴，通讯员跑断腿。传令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立功的机会几乎没有，被俘的几率却一点也不小。冈村宁次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期间，很重视对抗日根据地的渗透工作。通信员除了在穿越封锁线的时候有被俘的风险，即便是在根据地内部，也有不少隐藏极深的汉奸特务伺机捕获落单的小通信员，因为通信员不仅身上有情报，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八路军各级指挥部的位置。

整日除了跑腿，大字不识几个的姥爷闲暇时间的主要任务是在科长的教导下学习认字。我能想象到，童稚未泯的姥爷独自蹲在司令部大院前，拿着根捡来的树枝在沙土上反复练字的情景。每天在司令部进进出出的面孔，或和蔼可亲，或威严肃穆，而此时姥爷不知道的是，他们当中很多貌不惊人的汉子，在十一年后是新中国的上将和中将。那位时常在大会上做报告的吕梁军区司令，便是开国上将张宗逊。

* 对于姥爷笔记中的这段我略微存疑，因为吕梁军区是晋绥军区下属的二级军区，成立时间是1945年9月12日，下辖晋绥军区的第3、4、7、8、9军分区。而第8军分区恰好是在姥爷的老家汾阳。让姥爷在1944年春就加入了1945年秋才成立的吕梁军区，似乎有点匪夷所思。但姥爷的笔记里又确实是这么描述的，连证明人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于是我推测实情大抵为，待姥爷识得字会写笔记时，只记得自己的部队是隶属于吕梁军区，而没有意识到这个军区是抗战胜利后才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