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校尉 – 姥爷的奋斗 （第五篇：杂牌对王牌的太原战役）

1949年，位列新中国十大元帅的徐向前此时大概是论资历最不像兵团司令的兵团司令。早在1935年便是十万红四方面军总指挥的徐向前，如今仅仅是华北军区第一兵团司令，麾下不足4万。在解放战争后期，不说肥得流油的林彪和红得发紫的粟裕，就连1935年还只是个麾下不足千人的红四团团长杨成武，当下也是平起平坐的华北第三兵团司令，麾下18万。2000年出版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史》里说到这一段，用了以下描述 “留给徐向前的只有当地五万余地方武装，这些新扩充组建起来的部队不仅缺乏大规模的正规战经验，更缺乏对城市攻坚作战的经验，武器装备也十分落后。” 徐向前拢了拢手下这4万杂牌军和5万地方武装，义无反顾地向尚有十万精兵严阵以待的太原城发起了攻击。

（饱经战火洗礼的太原古城）

汾阳独立营自然是这5万地方武装其中一支。由于各种‘缺乏’和‘落后’，气势如虹的攻坚很快被打成了漫长艰苦的围城。围困太原期间，姥爷奉命从贵州铜仁县接一队新兵前往河北补充正在参加平津战役的兄弟部队，抵达唐山地区后借宿在某大娘家，等待正在运动作战的兄弟部队前来接兵。对于唐山大娘的热情款待，姥爷没齿难忘，并在唐山大地震后赶赴当年养伤的小村庄想要寻访这位老人，可惜未得缘分再见。贵州铜仁到河北唐山直线距离有近两千公里，而且当时南方诸省尚未解放，若不是姥爷对此段历史的记忆刻骨铭心，我都难以想象这支新兵是怎么穿越危机四伏的白区而抵达战火纷飞的平津。或者，姥爷混淆了接新兵的地点。

没多久，华北第二兵团（杨罗耿兵团）和第三兵团（杨成武兵团）在平津战役结束后驰援了太原战役，一同赶赴山西的还有林彪的炮兵第1师。这才是攻克太原的主力部队。饶是如此，解放军依然付出了4.5万人的代价才换取全歼阎锡山部10万人的战果，而同时期的平津战役我军仅付出3.9万人的伤亡就消灭和改编国军52万人。由于阎锡山部几乎战至一兵一卒，太原城垣被四野炮兵轰塌的那天，3.6万解放军战士伤亡在逐街逐楼的血腥巷战中。姥爷回顾这次战役时，沉思良久后只说了五个字，“死了很多人。”

我们如今不以成败论英雄，这一仗山西籍的军人们，无论敌我，都表现出了顽强的斗志和不畏牺牲的精神。战役前期进攻方不因装备简陋而畏缩不前，战役后期防守方不因重军围困而弃城投降。城破后，守城的十万将士几乎全部伤亡，阎锡山部属官员集体自杀。正是山西军人的血性和山西人民的“认死理”，使冈村宁次的‘西安-成都’作战方案付诸东流。时隔70年再看这场解放战争中战斗最激烈、代价最惨重的城市攻坚战，我岂能因为他们是敌人而不尊重他们的选择。都是黄皮肤黑眼睛操着一口山西话的汉子，曾经一同端着简陋的武器拼死抵抗日军狂妄的进攻，曾经一同憧憬着抗战胜利后就可以过马放南山卸甲归田的日子。

战役结束后，参战部队不出所料地再次迎来了整编。独立营里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们很多人从此杳无音讯，而多次立功的姥爷被“升了官”，安排在华北军区独立三团的辅训大队当区队长。暂时告别了刺刀见红的火线。